飯圈惡臭只是粉絲的責任嗎？

提起飯圈，腦海裏會冒出哪些詞語？

惡臭？低齡？數據？打榜？控評？

在大衆輿論中，飯圈被簡化爲：明星追逐流量，粉絲熱衷爲偶像製造流量的愚蠢遊戲。但這一切只是明星與粉絲的自我感動嗎？事實上，飯圈背後是錯綜複雜的利益網，不僅有貪婪的資本、罪惡的黑產，還有想趁虛而入分一杯羹的互聯網平臺……

國家出手整治無底線追星、飯圈互撕

2018年《偶像練習生》開播便火爆全國，該節目由全民票選出優勝9人，組成偶像男團出道，這種競賽規則再次將全國觀衆帶入“全民票選”時代，開啓中國偶像元年。隨後，各大視頻平臺都瞅準了“男/女團選秀”，平均每年向大衆空投上百位偶像。

中國的偶像產業在短時間內經歷迅速擴張，粉絲羣體也不斷壯大，所謂的“飯圈文化”被催熟。

野蠻生長背後問題不斷，由於偶像產業與粉絲經濟的各方參與者缺乏自我管理與約束，飯圈開始變得不可控。刷量控評、大額消費、羣體對立、互撕謾罵、人肉搜索等現象比比皆是。

2020年7月國家網信辦持續深入開展2020“清朗”未成年人暑期網絡環境專項整治，這其中關鍵一環就是——整治飯圈。

7月13日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網站發佈《關於開展2020“清朗”未成年人暑期網絡環境專項整治的通知》。《通知》提到，重點整治誘導未成年人無底線追星、飯圈互撕等價值導向不良的信息和行爲。嚴厲打擊誘導未成年人在社交平臺、音視頻平臺的熱搜榜、排行榜、推薦位等重點區域應援打榜、刷量控評、大額消費等行爲。大力整治明星話題、熱門帖文的互動評論環節煽動挑撥青少年粉絲羣體對立、互撕謾罵、人肉搜索等行爲。嚴格清查處置“飯圈”職業黑粉、惡意營銷等違法違規賬號。深入清理宣揚攀比炫富、奢靡享樂等不良价值觀的信息。

9月14日，網信辦明確點名新浪微博、豆瓣網、抖音APP、興趣部落APP、超級星飯糰APP、愛豆APP等平臺中存在大量誘導未成年人蔘與應援打榜、大額消費、煽動挑撥青少年粉絲羣體互撕謾罵的不良信息和行爲。並視違規情節和問題性質，依法分別採取約談、責令限期整改、停止相關功能、全面下架，停止互聯網接入服務等處罰措施。

此番國家有關部門重拳出擊，揭開了飯圈隱祕的角落：看似孤立的飯圈行爲，其實背後已經有資本和平臺的勢力滲入，也牽出了平臺與飯圈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。

看似組織嚴密的粉絲羣體幾乎無所不能，但本質來說不過是偶像產業下的工具人。正如《飯圈女孩的流量戰爭：數據勞動、情感消費與新自由主義流量邏輯》一文中所說：社交媒體、娛樂資本、在線內容平臺、品牌方、營銷公司等多方利益相關者（stakeholders）攜手從粉絲身上榨取利益，共同促成了流量經濟的生成和運轉。

粉絲“以愛爲名”，資本推波助瀾，平臺坐享其成

具體而言，各方是如何利用“飯圈女孩”的呢？

前不久，“搬家”一詞空降熱搜，再度上演“飯圈魔幻行爲大賞”。

飯圈所謂的“搬家”其實指的是將愛豆的名字從新浪微博明星勢力榜的“新星榜”搬到“內地”、“港臺”等其他地區分榜。新星榜一般聚集的是剛出道不久的明星，其中以選秀出道的愛豆居多。飯圈中，將明星從“新星榜”搬到地區明星榜已經成爲一種證明偶像實力和人氣的重要方式。

在2020年8月這場“搬家盛宴”中，謝可寅、曾可妮、趙小棠、趙粵四位剛從偶像選秀綜藝出道的明星爭奪三個“搬家名額”，耗資金額引發飯圈震動。據悉，臨時決定參戰的趙粵應援會被爆料耗資300萬，卻最終“搬家”失敗。

根據微博所制定的規則，明星的最終得分由閱讀人數、互動數、社會影響力、愛慕值、正能量值5項指標決定。

而這些指標背後有的涉及微博會員的專享福利，還有的則養活了一大批“黑灰產賬號”。比如，愛慕值的提高依賴於微博設置的送花機制，微博修改了規則，鮮花成爲了微博會員的專享福利，不能單獨購買。還有的後援會爲此註冊或購買大量賬號，進行刷榜，耗資上百萬。

除了平臺之外，經紀公司也“積極參與”偶像經濟。

近日捧紅了TFBOYS的時代峯峻公司爲旗下偶像男團時代少年團策劃了一次打歌舞臺，但今年演唱會採取競票模式，根據粉絲購買電子生寫的數量決定的入場券歸屬，購買數量最多的前一百名可以直接獲得入場資格，也就是說出錢越多才越有可能觀看錶演。在赤裸裸的“圈錢”規則下，入場券價格被炒至1.6萬元。

最終，這件事以粉絲怨聲四起，時代峯峻不得不取消演出計劃，並向所有粉絲道歉。

以上諸如此類的事件雖然看似離奇，但在當今的飯圈並不鮮見。後援會爲打榜集資上百萬後跑路，未成年粉絲氪金追星不顧學業，飯圈互撕人肉網友併網絡暴力……這些事件幾乎每天都在上演。

雖然這樣的飯圈氛圍勢必與粉絲羣體低齡化相關，但所有的“魔幻行爲”背後，其實都是資本與平臺掘下的陷阱。他們重置一套話語與邏輯，將粉絲數帶來的數據熱度以及超高消費能力與明星影響力捆綁，使數據明火執仗般成爲明星商業價值的體現。

在這場譁衆取寵的鬧劇中，粉絲“以愛爲名”，資本推波助瀾，平臺坐享其成。